台灣百日游記（之十）——自花蓮經中橫到太魯閣

系列序語

堪稱寶島的台灣，在大陸居民的心中被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這是兩岸人為阻隔太久之故。而我的友人楊信征女士，曾有機會，旅台三月余，與親友相聚之外，飽覽了阿裡山、日月潭、花蓮、恆春、野柳等十數處自然與人文景點，並將其所見所聞所感，一一記錄於筆端，寫就《海峽兩岸骨肉情》一書，並曾由江蘇文藝出版社集結出版。7月4日，大陸游客赴台觀光即將成為現實，楊女士委托我，代她發表書中部分文章原文，希能為大陸赴台旅游同胞作一文字導游之用。

系列之十

自花蓮經中橫到太魯閣

走馬觀花游花蓮

當我們將要從台北返回台中時外甥神秘地笑著說，他為舅舅、舅母已經安排了“一路杏花村”的回程路線，包你們滿意，倒使我們有些意外。

在台灣，花蓮中橫與太魯閣一線崇山峻嶺的壯麗氣象，是有別於阿裡山和日月潭，而又與它們齊名的著名景區。原先我們沒有指望要去旅游。

次日一早，外甥開車送我們到台北的松山機場（島內機場），遞給我們兩張去花蓮的飛機票，並說下機後有他的朋友來接，一路由他們照顧，希望兩位長輩玩得開心，一路平安。

我們登機後，只有三十分鐘機程即到達花蓮，有徐、李兩位先生開著一輛越野車接站。徐先生是當地某公司的行政主管，一口標准的普通話（不是那軟綿綿的變調普通話），熱情周到地為我們解說沿途的地理位置、人文景觀和绮麗風景。

他說，你們外甥之所以安排這條路線，是因為從花蓮的立霧溪峽口開始有一條東西橫貫公路通向台中，而這條中橫公路沿途處處是名山勝景，同時又是太魯閣公園的精華所在。所以，我們的兩天行程，既為趕路又是游覽，坐車觀光與下車觀景相結合，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關照李先生先在花蓮縣城內兜風式地駕車慢行，一面讓我們“走馬觀花”地觀看街景；一面介紹道，花蓮縣位於台灣東部，處於東海岸的狹長地帶，東邊瀕臨浩瀚的太平洋，西部是聳立的中央山脈，花蓮夾在高山與大海之間，縣境內東西僅寬二十七至四十三公裡，南北卻長達一百四十三公裡，是台灣僅次於台東的第二長縣。

花蓮不僅多山（約占全縣面積的百分之八十七），而且多水，境內有兩大水系，北為花蓮溪，南為秀姑巒溪，匯合大小支流穿越海岸山脈，形成河谷深峻的壯麗景象。

大山大水，使得花蓮成為台灣最富自然原始之美的區域。生態豐富，民族眾多，阿美族是主要原住民，還有泰雅族、平埔族、布衣族等。

花蓮物產除稻谷、甘蔗、煙草、花生之外，橄榄最有名，礦產也很豐富。其中大理石產量最多，暢銷海內外。

我們坐在汽車裡看到的街道，樓層不高，行人較少清潔安靜，不像台北、台中市區那樣喧鬧和擁擠。

當越野車行至海邊一處公園時，徐先生讓我們下車觀景，並指著前面大海說，這就是太平洋了。我們立即站到岸邊，向東遠眺，只見洋面寬闊無邊，海水一片蔚藍，巨浪翻湧，濤聲隆隆，拍岸而來，蔚為壯觀！

海邊有唐僧師徒四人取經雕塑；又建有一個人工水池，池中一位美人魚塑像，人身魚尾，色彩鮮艷，貌美可人。徐先生手舉相機不斷為我們拍照。我們只得入鄉隨俗，不知此處有沒有深層含義？我們知道，花蓮常遭天災，台風、地震連續不斷，唐僧、美人魚塑像是否有鎮海之意，不得而知。

接著，我們來到花蓮著名的玉石雕刻廠，參觀了廠房走廊中擺放的眾多化石，有的比桌面還大，海螺、牡砺、魚蝦等海生動物形象逼真，色澤新鮮，稀世罕見。

隨後，又帶我們在太平洋海堤旁邊的龍蝦九孔專賣店進午餐。我們趁等候上菜的空隙，參觀了玻璃櫃中各類海鮮，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竟不知所以。在餐桌上，兩位先生告訴我們，此店海鮮均出水不久，難怪所吃的海蟹、大龍蝦、紅喉魚、花枝魚等特別鮮美山地菜中的放山雞、山蘇（一種草的頭）、龍須菜(一種籐的頭）則別有風味讓我們平生第一次真正品嘗到了地道的“山珍海味”!

午飯後稍事休息，我們的越野車又往中橫公路開去。

“寶島長虹”話中橫

約行二十余公裡，汽車來到了立霧溪蘇花公路與中橫公路的交叉點，我們看到山谷轉彎人口處，豎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雙層彩繪牌樓上書“東西橫貫公路”六個金字。徐先生說，經過牌樓向西行就是中橫公路了。停了一下，他又洋溢著自豪的語氣，滔滔不絕地向我們敘說著這條雄偉險峻而又飽含辛酸的中橫公路的故事：

中橫公路全名為中部橫貫公路，它是台灣北橫、南橫、新中橫等四條橫貫公路中的一條。東起花蓮縣太魯閣，西抵台中縣東勢鎮，全長一百八十九點五公裡，是聯系台灣省東西部的重要交通渠道。

中橫貫穿中央山脈，並橫跨花蓮、南投、台中三縣，沿線風景優美，大禹嶺以西多瀑布、水庫，山野碧綠；東邊則以峭壁、縱谷及隧道等著稱，景觀壯闊，名聞全省。

若從地圖上看中橫主線，就像是一條系在台灣腰部的帶子。在觀光旺季，學校寒暑假裡，游客一批一批地湧來，色彩艷麗的服裝點綴在青山翠谷中，從高處俯視，就像一條七色的彩帶，所以中橫又有“寶島長虹”之稱。

中橫公路除有豐富的觀光價值外，它對台灣東南交通運輸、經濟開發更具有無法估計的經濟價值。當地人說“沒有中橫就沒有梨山”。因為中橫公路的開通，對梨山具有雙重效益。一是給梨山帶來了大量游客，取得旅游效應；二是為梨山盛產的蘋果、水梨、水蜜桃疏通了銷售渠道，從而帶來了滾滾財源，使這一帶山間落後部落，搖身一變為山中的黃金城！

老伴與我異口同聲地贊道，原來中橫公路不僅是觀光和交通樞紐，對這裡的旅游和經濟發展竟也發揮了如此重大影響，想來必是有識之士的壯舉了。

可是，這條公路不僅工程量龐大，而且又具相當的難度。雖然大部分工程是沿著舊時的一條羊腸小道伸延建造，但是，在這陡峻險峭的群山中，劈山開洞，談何容易！聽老人們談起公路開拓的經過，那真是一段漫長的血淚史啊。

徐先生歎息道，他曾從梨山山地陳列館的資料記載中得知，中橫施工期自一九五六年七月起，至一九六O 年五月正式通車，而全部工程到一九六七年才完成。實際上公路的勘探工作則早在一九五O 年就開始了，長達十余年。整條公路耗費人力五百三十多萬，其中“榮民”就有三百二十萬，占百分之五十八點九。由於當時施工機械不甚先進，傷亡人數甚多。僅在合流處段殉職的員工就有一百四十一位，“榮民”犧牲人數總共萬人以上！

說著，說著，我們已經過了“收費站”，來到“長春祠”。徐先生一面吩咐停車，一面介紹說，這就是殉難築路人員的紀念祠了。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遙見一座黃瓦白牆建築，巍然聳立於青翠的高山之間，門嵋上赫然書著“長春祠”三個大字，門前有兩尊石獅、台階下豎著兩根高大的華表，令人想起他們當年築路的辛勞。

蜻蜓點水太魯閣

過了“長春祠”不遠，就是太魯閣公園的燕子口了。

原來，花蓮縣境內有一條二十公裡長的大理石峽谷，兩岸懸巖峭壁，大山深澗，名為魯閣峽谷，是境內立霧溪峽谷的總稱。原住民稱它為“太魯閣”，是山地話的“美麗”之意。

太魯閣公園，成立於一九八六年，地域寬廣，全區橫跨花蓮、南投、台中三縣，以太魯閣峽谷、立霧溪流域及中橫公路東段為主體，並涵蓋中央尖連峰、合歡山峰等六處山溪，面積達九萬二千公頃。

該公園規模宏大，旅游資源十分豐富，除原有景點外，近年又興建了多條深人高山溪谷的步道，提供游客步行深人谷溪，欣賞太魯閣之美。

我們因時間較短，不可能游遍所有景點，主要在中橫公路沿線的名勝，下車“蜻蜓點水’地浏覽

當時，我們在燕子口下車後，正巧遇到前方山體崩塌。、徐先生說，這種情況在中橫公路上經常發生，有一次，他在台風暴雨後行駛，與幾輛汽車同行於某處路段時，竟遭遇了前後山體同時塌方的險境，使他們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困在路中兩天一夜，幸好路邊有一小店，車上乘客和司機才免於凍餓。這時李先生已從塌方處察看回來，說向題不大，半小時即可通行。故而徐先生慢吞吞地陪我倆在山洞內外轉悠起來。據他介紹：

燕子口兩岸為大理石形成的峽谷，峭壁上變質石灰巖的紋理清晰可見，因受溪流侵蝕，將其溶蝕成無數小洞穴，聰明的燕子即和用峭壁上這些天然洞穴築巢而居。昔日，每當車行至此，群燕上下飛舞，給空谷平添了許多生氣。可惜而今，燕子不知行蹤，你們看，許多洞穴仍在，但空無一物，可愛的燕子不復來矣！

我們走出燕子口，他指著前面的山谷吟詠道：“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一看，果真高山擋道，似乎已無通道可走。他卻詭秘地笑道，這就是中橫公路的特點，從遠處看去山重水復，懷疑無路；其實，行駛到面前一轉彎又是盤山大道了。

果然三十分鐘後道路修復，我們繼續起程，老公稱贊徐先生既善言又幽默，還能說一口普通話，真不簡單。他這才抖出“家史”，說他的父母均是北京人，因受父母語言的影響，從小就會講一口標准京腔，他的妻子是台灣本地人（早期到台灣的福建移民），兩個孩子都在上學。說到語言，他說，妻子平常喜說閩南話，而兩個孩子則見風轉舵，既會閩南話又會普通話。一家人幾種語言，在台灣並不稀奇。

中橫公路翻山越嶺，沿途山洞與橋梁是它的兩大特色。途中的九曲洞和慈母橋比較有名。

九曲洞，奇巖怪石，尖峰絕壁，道路曲折於巖壁中。此洞因曲折回轉如九轉腸而得名，名為洞，實際是一隧道，它並不是只有九個彎，實是數不盡的回廊。這是人力開鑿與大白然鬼斧神工的結合，是當年“榮民”一斧一錘鑿出來的，山壁上的鑿痕至今歷歷可見。在溪谷裡靜躺著的數十噸大巨石下，據說就埋藏著不少殉職的“榮民”，開通此道之艱辛可見一斑。

此路段實行人車分流，我們亦下車步行，在贊歎大自然劈山威力的同時，更為開路工人而贊歎！

慈母橋建於立霧溪與羌西溪匯流處，用材均為純白的大理石，並以巨獅坐鎮，完全是中國傳統的設計風格，深得游客青睐。橋邊建有一座中國式的亭子，即慈母亭傳說有位慈祥的泰雅族婦女，因思念愛兒，每晚侍立在山坡上望子歸來。後人根據這個感人故事而改名。橋下巨石聳立，水流湍急，回旋於白色大理石間，頗具清涼之意，游人可下橋觀景，有如進入大理石公園。當我們來到公園最撼人心弦的天祥時，徐先生說，今晚在此住宿。這裡是太魯閣的精華之處，亦是中橫的精神所在。今日傍晚、明日清晨讓兩位盡清地欣賞中橫公路上最雄壯绮麗、最曲折險峻的一段風景。

當晚，我們下榻的天祥華晶度假酒店，據說原是天祥招待所，而往昔系蔣介石的行宮舊址。行宮是啥模樣，已經蕩然無存，代之而起的是古代宮殿式的屋脊，白色新穎的現代賓館。這裡的套房非常寬敞舒適，潔具清潔講究，有意思的是，床頭櫃上放著一部厚厚的（聖經》 ，徐先生說，這是天主教的宣傳品，可以自取。我於臨寢前翻閱數頁，似懂非懂，拿回參考。

次晨，站在天祥庭院裡，可俯視廣闊的層層河階地形。只見這裡地域寬廣，視野開闊，稚晖橋、普渡橋及天峰塔等景點盡收眼底，天然景致與人為巧工，別具一格。我們趕緊走出戶外，先是浏覽了設施齊全的天祥活動中心，這兒從餐廳到房間整個室內家具都保留了原木風格。稚晖橋是銜接天祥與太魯閣的通道，我們走過稚晖橋，又向附近吊橋走去，因聽說這是“普渡眾生”之意，我竟走了兩個來回。第一次稀裡糊塗地走過去又走了回來；第二次是到吊橋的那一頭拾級而上，誠心地拜渴“祥德寺”的觀世音菩薩。天祥區內的梅園、福園及七級寶塔等等景觀，處處光可鑒人。真是“天下絕景”，難怪是許多人夢寐一游的奇境。

第二天上午八時繼續前行。一路高高低低，曲曲折折地在山腰中盤旋。遠眺，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晴空萬裡；近看，山腰間時而煙霧缭繞，時而豁然開朗，讓我們親身經歷了這高山中陰睛不定的所謂“孩兒面”的特有天氣。

途中凡是稍有名氣的地方，徐先生都叫停車，讓我們一飽眼福。“蜻蜓點水”的還有文晦洛韶、豁然亭、碧綠神木、大禹嶺等各具特色的景觀。直到合歡山才停站進餐。

合歡山區是台灣最受注目的觀光地區之一，范圍非常廣大，統稱為“合歡群峰”。北山、西山海拔均在三千一百至三千四百米以上，是台灣少有的寒冬飄雪的地方由於中橫公路的開發，合歡山驟然由一座中央山脈主脊的山岳，降而成為人人可以一游的觀光區。原來它那高傲而神秘的外貌從此被一覽無遺。

徐先生說，每當冬季飄雪之時，這裡更是旅游旺季，一般見不到下雪的台灣人，蜂擁而至，陸續不斷。尤其在春節休假期間汽車排成長隊，游人如織。

合歡山銀裝素裹，白色的天，白色的地，白色的山，白色的水氣，一切都是白色的組合。人們剛從花紅柳綠的溫暖環境中走出，忽然踏入這冷冽的銀色世界，幾乎以為誤入仙境，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是北方人所無法理解的孩子們裹著厚厚的毛衣，堆著雪人打雪仗，更是樂不可支。

可是，我們見到的合歡山卻在深秋。但這裡仍然是綠意盎然，雲海雪松草原青翠，花樹叢叢。我們在合歡山莊前的坡地上，在公路旁的花香綠野中，徜徉了許久許久，身處天然氧吧之中，不斷地感悟著視覺的享受和心靈的淨化。深感合歡山不僅是冬季賞雪和滑雪勝地，看來春夏秋冬四季，它都是美景常駐，只是隨著季節的變化，顯示它各不相同的清新和壯麗！

而後，我們又經過高峰重疊、景色秀麗的霧社，越過標高三千二百七十五米的武嶺，通過“榮民”經營的清境農場，順利到達台中市，姐姐、姐夫以親切的目光與燦爛的笑臉又等候在大門口迎接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