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交響樂

爵士和交響樂，本都是我喜歡的，但這兩件怎麼能放在一起的呢？看來真是我孤陋寡聞了。今晚的演出還未開場，步入音樂廳，第一個感覺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排得滿滿的full size交響樂陣容，從弦樂到銅管到木管再到打擊一樣都不少，怎麼回事？我可是來聽爵士的呢。

印象中的爵士決不是這等架勢，爵士麼，應該屬於酒吧裡某個燭光搖曳的角落，應該是觥籌交錯的夜，應該是情人耳鬓厮磨的低語，帶些頹廢，有點懶散。就算是在舞台上，也該是被一支追光燈孤獨地照亮著的，怎麼可能是和這大樂隊有任何瓜葛呢？而交響樂，實在是貝多芬的領地，這讓我著實有些想不明白。

演出開始，果然是Symphonic swing，澳洲爵士大師James Morrison和上海愛樂樂團的聯袂。第一個音符響起，我的懷疑頓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交響樂的氣勢磅礴成了爵士小號或鋼琴絕美的襯托。我不敢相信這大樂隊演奏下的 bossa nova和　samba 竟然也會這樣自由和充滿靈性。樂隊配合默契，二十四支小提琴弦樂的齊聲淺吟仿佛是海面上吹過的和風，順貼地拂過耳畔；而Morrison拿手的小號、長號、上低音大號或者saxophone，或明亮清脆 ，或低吟濃郁，就好像是黃昏時海面上最亮麗的一抹晚霞。最令人叫絕的這個爵士交響的組合居然將巴赫的曲子分別用古典和爵士的風格演奏，那渾然天成的搭配和自由轉換讓全場觀眾都為之傾倒。這真是展現在我們面前的一個全新天地，是啊，音樂是相通的，美是相通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感動的呢？

可惜的是，我們大部分的觀眾卻也搞不清楚這究竟是爵士還是嚴肅的交響樂，坐在台下顯得不知所措，年輕的指揮忍不住轉身大聲對大家說，“爵士音樂不應該是那麼嚴肅的，請大家把這裡當作沒有酒的酒吧”。

其實，哪裡需要酒，我早都已經醉了。

“樂章間請不要鼓掌”

音樂廳開場前播放的一段廣播，告訴大家不可以在音樂廳用手機，不可以照相，不可以隨意走動，不可以讓１米以下小孩入場，臨了不忘說一句“不要在樂章間鼓掌”。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的學校裡的那些校訓，比如“四要四不要”，比如“飯前便後要洗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覺得這是對觀眾的侮辱，還是為我們的國民素質感覺羞愧。

不管怎樣，這也許果真是我們應得的，難怪近日來滬的Anne-Sophie Mutter會因為劇場裡持續不斷的手機鈴聲而中斷演出。仿佛是我幾年前在商城劇院的親身經歷，那亞洲青年交響樂團的指揮終於對台下的手機忍無可忍，也是突然嘎然而止轉身對觀眾席怒視１分鐘，看得台下的我只覺得頭皮發麻，為我的同胞們感覺到羞愧之極，恨不能往地下鑽。還有幾個月前在大劇院看芭蕾“Coppélia”，坐在我左邊的老年夫婦自打開場就沒停止過吃食，一個個塑料袋好像是郊游，吃得絕對帶勁兒；而右手邊的中年男子好不容易撐完第一幕，從第二幕開始睡覺，第二幕結束便消失了，也許是覺得在這裡打盹兒不如挨家躺著舒坦多了。難怪現在有的音樂會甚至要在開場前和觀眾教育好謝幕要謝滿三次以示禮貌，不能提前退場。所以這關於樂章間不能鼓掌的提醒也不算過分了。

只是，今晚的爵士真是有點為難，聽爵士哪能不會樂師solo的showpiece鼓掌喝彩的。結果，整個音樂廳受了這句話的驚嚇，果然都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正襟危坐不到最後誰都不敢拍手，倒有點讓樂師們下不來台的尴尬，著實委屈地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莫扎特和好男兒的對決台

今年是莫扎特誕辰250周年，按理不算太小的事情，但是打開電視和各類媒體，經典音樂真是少之又少，發現小莫的上鏡率遠遠不及那幾個秀色可餐可總讓我胃口倒得吃不下飯的“好男兒”。

看現在電視裡成噸賣的娛樂新聞和各類選秀節目叫人眼花缭亂，據說人氣聚旺，就連互動短信還讓中國移動和聯通發了大財。想想我們８０後的那些孩子就這樣被淹沒在一片輕浮的歡歌笑語之間，哪裡還有小莫的位置。莫扎特啊莫扎特，只怪你樂不逢時，絕對不是好男兒PK的對手呢。

可是，轉念想來，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有過這樣一段的呢。記得讀中學的時候陪好朋友去錦江飯店守了一夜之為求譚校長的一個簽名，或者在萬體館的演唱會上大喊童安格的名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樣的熱情漸漸淡去，發覺自己對流行音樂的喜愛不知不覺被深沉經典一些的東西所替代。也許，這就是成長吧，在生命中某個特定的年紀就做該做的事情，所以現在的孩子喜歡師洋這樣的小花癡就喜歡去好了，也許真的不用太擔心。

記得看芭蕾的那天，遠遠看到一個小女孩子，穿著可愛的紅色連衣裙，小辮子上扎了兩個蝴蝶結一跳一跳地跑到觀眾席的最前面，站在舞台前方下沉式樂隊圍欄邊往下看樂師們的表演。我突然覺得仿佛是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那個曾經夢想著穿上白紗舞裙和緞面舞鞋能夠像小天鵝一樣輕盈起舞的小女孩。夢想最後還是沒能實現，但今天看來也許就連這樣的想法都覺得是落伍了，呵呵，也只能笑笑而已。

2006年8月26日星期六

上午1時50分

音樂會觀後感草草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