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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訪清東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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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景區:北京

再訪清東陵


2006夏北京之行之三

一九八一年五一節去清東陵時還是師大的學生。 騎自行車, 來回三天。 第一天, 過小西天進豁口順古樓西大街進地安門繞五四大街出朝陽門往東一路走, 過通州北, 經三河縣, 穿過薊縣, 夜宿遵化石門。 順風。 第二天進馬蘭峪游陵, 再宿石門。 第三天原路殺回。 頂風。 要不是得一漂亮好心女司機在邦均道口搭救, 恐怕現在都還在頂著西北風騎車回北京呢。
這一次去清東陵卻是鳥槍換炮了。 不是我鳥槍換炮, 而是我舅舅鳥槍換炮了。 他的孝順女兒給他買了一部新車。 於是老舅要用他的新車炫耀一下他的新車技, 或者是用新車技炫示一下他的新車。 反正他興致勃勃地問我們想到哪裡去玩。 父親當年也在北京讀書, 京城的勝景差不多都去過。 但他沒去過清東陵,清西陵,想去。 於是我們就先去清東陵。
現在去清東陵比以前容易, 出北京城卻比以前困難。 以前出了朝陽門, 沿著那條東大路直行就是。 現在可好, 七點半出發, 快九點了, 還沒有上高速。 特別是在那些環路上, 寸步難行。 一邊看舅舅擠車找路, 一邊想起前天一個出租車女司機侃的大山。 她說這三環不叫三環, 叫三壞, 人一上這環路就得變壞, 不壞你開不了車。 什麼硬夾塞兒啦, 不打燈啦, 靠邊擠啦, 你都得來,人心壞著呢。 所以這二環路該叫個二壞路, 三環路該叫個三壞路, 還有四壞, 五壞。 她說,那也沒什麼, 就是那斜玉旁少寫了那麼一橫, 成了土旁,玉就變成土了。 不過說真的, 就這老大姐的河北口音, 我怎麼聽那三環怎麼象三壞。
等上了高速公路, 路況就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新修的高速路很有點兒象美國的高速路, 許多地方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邊的風景, 樹木都差不多, 廣告牌也很象。 高速路上, 車反而少多了, 跑起來十分順暢, 原來大家都只往北京城裡頭擠。 不過, 好景不長, 待下了高速, 進入薊縣, 又從第一世界返回第三世界了。 說實在的, 這薊縣可真是今不如昔, 古城關也找不到了, 城建雜亂不堪, 全沒有個章法。 本想請舅父大人停下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薊縣土特產, 見他沒有停留的意思, 就沒有開口。
上次投宿的石門處修了個公路收費站。 咦, 這裡既不是高速又沒有橋隧, 收的什麼費? 老舅很逍灑地買了個來回票, 回頭還沒忘了給我一個諄諄教導。 說就你們這些國外人問題多, 你問這麼些問題, 他就少收你一塊錢哪? 你問, 他也是收, 不問, 他也是收, 大路上安閘口, 他不收你的錢收誰的錢? 不如少費點兒唾沫, 省下那買水的錢。 這下子把我鬧了個小紅臉, 舅舅還窮追猛打的跟上一句, 沒瞧見這後面還跟著車哩。
跟誰較勁兒都別跟老爹老舅較勁兒。 再說, 今兒個還坐的是他的車。 這當口前排正襟危坐的老爸也幫著他內弟教訓我, 怎麼, 還有抵觸情緒。 嗨, 這可是我從小就最不願聽的一句話。

看著倆偷著樂的孩子, 心想今天這個威信掃地。 心一橫, 對前排的兩位老輩子說, 您這車咱不坐了, 咱下去。 老舅說, 你真要下。 我說, 真下, 不下誰去買門票啊。

門票可不便宜, 90大元, 老少減半。 想當年只要人民幣二角, 二十五年間漲了四百五十倍, 比剛才的高速路還要高速。 寫到這裡, 查一下門票, 這一年間又漲了三十, 成了120元了。嘿, 那就是六百倍了。要是換算成GDP, 那就不得了了。

當然, 這六百倍的發展也不是一點兒也看不見。 最喜歡的, 是那條神氣的神道兩邊修了汽車路, 可以一邊開一邊看, 看累了就停下來照相。據說這方便了不少體重超標,身體不好的京中大員。 這可不是我說的, 是我老舅花了六十元請來的導游說的。 不過原來鋪的石板路真不可能騎車, 顛的歷害, 車顛壞了可回不去北京。 再說, 對保護文物也不利。


(神道與牌坊〕

導游是個青壯之交的滿族女子, 對世界不滿。 一開口就說, 現在這世道, 有人開車來旅游, 有人就得在這大太陽底下等著接客人。 這說得我直納悶, 以為她的行業與導游不怎麼對口。 待想開導開導她, 又怕她真生了氣回老家披掛好了再殺進關來。 誰知一忽兒她又轉嗔為喜道, 你們這撥人不錯, 還讓我上車跟你們擠著, 有些人就讓我在車後跟著跑, 這錢還真難賺。 這有一搭沒一搭的, 導游的話沒說上兩句, 就把心裡那七大恨朝我們發洩。 弄得我倒真想把這平乳寬臀的慈禧太後一屁股擠下車去, 人擠一擠倒沒大關系, 她那話真把人擠兌得慌。

後來才知道, 她這導游還是壟斷行業。 不是在這兒看陵的滿族本村人還拿不到導游執照。 難怪就這麼個水平也能來當導游, 真是不專業。 只好兩眼看窗外, 不去聽她胡說八道。 她還真是胡說。

說實話, 我此行的目的不是旅游, 而是尋覓。 我是在尋找我熟悉的地方, 或者是尋找我自以為熟悉的地方。 所謂舊地重游, 重游的是自己的過去, 那塊舊地是在自己心裡, 真正的自留地。


(神道)

老爹在與老舅高談闊論, 撫今追昔, 比較明清陵寢之異同, 盜墓開發之同異。 插不上嘴, 也不敢去插嘴, 便環顧陵區, 遙想當年我們是如何繞陵區騎行, 直達乾隆裕陵的。 同學少年中, 欄桿拍遍, 如今都是教育界的柱梁。 可惜當年囊中羞澀, 又不知珍惜, 更受了父輩的影響, 沒留下合影。 把這問題追問父親, 說當年你們怎麼告戒我們不要輕易與人合影呢? 父親想了想說, 那時候, 照片是罪證。 我大學畢業時一同合照的一個同學去了美國, 文革時就硬說我也是美國特務, 起碼也是特嫌。 三天交待, 兩天審查, 活活掉了好幾層皮。 其實, 大家只是出去一起玩的同學, 連一個寢室都不是, 一個系都不是。 但人家就是不相信。 不熟, 怎麼會一起照像? 我怎麼沒跟你一起照像? 何況還不是一個寢室一個系。 舅舅也說, 是真的是真的, 還到我這兒來外調過。 這些話讓我在大熱天裡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下壞了,裕陵地宮裡陰冷得很, 一進去就不住地打噴涕, 耳朵裡似乎也殺來女真鐵騎, 嗡嗡作響。 昏昏中只聽那導游女有聲有色地說, 這乾隆爺可是有靈之人。當年孫殿英盜陵,怎麼也弄不開地宮門, 只好用炸藥。 原來乾隆爺的棺材自己頂在地宮門上, 啧啧啧啧。 就算這第一次是碰上的吧(還有碰上的?), 第二次開地宮, 乾隆爺的棺材又自個兒頂在地宮門上, 這奇不奇啊? 奇? 我還叫好呢! 乾隆爺那骨架自個兒顫萎萎地起來保衛地宮? 高宗老人家在棺椁裡怕要氣得冒煙, 冒出一把火把這地宮燒了, 省得這些不肖子孫在這裡說胡話出洋相。

乾隆皇帝的棺椁兩次不在所謂的寶床底座上, 是有記載。 多數專家認為是防水不好, 進水漫過寶床把棺椁漂起來的。 退水有可能從門縫流走, 那棺椁就帶到門邊了。 不過, 無法解釋的是為什麼其他後妃的棺葬都沒有漂起來, 單單乾隆的漂了起來。 但值的注意的是後妃的下葬時期都晚於高宗, 說不定這棺椁制造技術, 固定方法都不同了。 就算不是這樣, 也用不著加鹽添醋地說得陵寢不可侵犯的樣子, 老大一個帝國都保不住, 連帶臣民受罪不少, 還有什麼推唐? 君不見“萬裡長城今猶在, 誰見當年秦始皇”!

看完裕陵, 就去看慈禧的定東陵。 清東陵的各地宮中, 裕陵和定東陵最吸引游人。當年馮玉祥軍孫殿英部劫東陵時, 最有權勢的乾隆和最貪婪的慈禧就是其主要目標。 這說明馮孫識貨得很。 (這時導游說道: 孫殿英把慈禧嘴裡的夜明珠送給馮玉祥保命,馮玉祥拿去獻給蔣介石, 蔣介石把它系到了宋美齡的一只銹花鞋上, 那鞋現在還在台灣。 啊?說得跟真的一樣。 只是怎麼這個蔣夫人那麼土, 一只鞋子上有珠, 另一只鞋子上沒有?〕 今人為馮開脫, 說馮不知道此事, 盜墓全是孫一人所為。 這可真是指鹿為馬。 如此欺人之談, 恐怕就是編造的人自己也不相信。 師長的所為, 軍長不知道?從馮將溥義攆出清宮的行為, 也不難想見馮對遜清的態度。 後來孫一級未降, 就是明證。 說真的, 我倒不反對馮玉祥將故宮收歸國有, 那是所有中國人的財產。 不接管, 早晚會被王孫太監們盜賣個干淨。 但盜墓事實就是事實, 不弄清, 讓追求低級趣味的導游來講, 慈禧和乾隆就都變成武俠小說裡的人物了。

更糟糕的是那清東陵陵墓發掘出土過程展覽, 導游非讓我們看不可。 只見裡面正放著一部不清不楚的錄像, 介紹發掘過程。 另外還有幾張圖片。 一向很寬容的父親看了這展覽也直搖頭, 出門就說, 寧缺勿爛,寧缺勿爛。 他哪裡知道, 這又是那些村民弄錢的手段, 每人收費十元。 一個堂堂世界級的文物保護遺址, 讓一些村民在那裡胡搞,真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我後來對父親說, 怎麼這諾大一個清東陵的展覽, 搞得跟個縣文化館的水平差不多? 父親氣呼呼地說, 好的縣文化館都比他們搞得好。

當然, 導游也不是一點兒貢獻也沒有, 比如她指給我們看那裕陵大殿天棚上的鎏金鑲頂, 本來成百上千。 但英法聯軍就先來破壞過, 八國聯軍又來大索過多次, 馮孫盜墓時又遭掠, 如今只剩五塊整的, 兩塊半拉的, 其余全是空格子了。 這大廳好幾人高, 不是有備而來根本上不去, 可見那是有組織的劫掠, 英國法國罪責難逃。 留下來的這幾塊, 正是他們犯罪的罪證。


(鎏金鑲頂只剩下五塊整的, 兩塊半拉的了〕


(鎏金鑲頂及牆板〕

清東陵占地廣闊,攜城裡zhaohq88694748的“再游清東陵”系列有圖文詳解, 有興趣者可以一讀。 梅葉青青“清東陵裡的幽幽女魂”也從女權的角度探討了孝莊文皇後的故事。 但清東陵真正讓我感概的卻是它的空曠。 群山倚靠, 王氣俨然, 正是所謂的好風水。 可是滿清皇朝國破家亡, 世代交替, 墓毀墳盜, 屍骨不殓, 也沒有人指派風水術士的不是, 這還真是奇怪。 怎麼沒有清皇室後人向風水先生們索賠啊?

望著遠山近陵, 對清皇室的痛恨要遠遠大於對文物的興趣。 這方圓數十裡的山間平川, 想當年也是農人世代相依, 生息繁衍的家園。 說聲皇家要修陵, 被驅不異犬與雞, 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逼人拆遷時不知如何凶狠, 老百姓有沒有拿到搬遷費也不得而知。 就象網友月亮下的平凡人在她《百年蒼涼》裡說的, 不就死了幾個人嗎? 怎麼占這麼大一塊地方? 再想想“揚州十日”, “嘉定三屠”, 真恨不得上去把那些墳樓子都給扒了,什麼東陵西陵。

說實在的, 這一次來遠遠比不上第一次印象深刻, 就是沒來過的父親也認為一般。 跟我一樣, 他更喜歡訪問周口店, 蘆溝橋。 也許, 對他來說, 那也是在舊地重游, 在尋找當年他們在北京當學生時的感覺。 那時候真是意氣風發, 父母曾對我們說, 抗戰勝利後, 聯大返校。 從昆明經貴州湖南湖北到上海, 坐海船過黑水洋到天津進北京, 劫後歸來, 破舊都是輝煌。

怎麼就單單記住黑水洋呢? 怎麼沒記住黃水洋白水洋呢? 可見記憶真的是有選擇性。

我的回憶也有選擇性。 我選擇記憶那次回程的頂頭大風, 我們掙扎了大半天才到邦均道口。 心想完了, 今天肯定是回不了城了。 同學的車又掉了鏈, 一眾人一愁莫展。 在店裡買了饅頭吃了, 說干脆順風騎到天津去, 廊坊也行, 把自行車托運,坐火車回北京。 嚇得掉了鏈子的山西老陳說, 別別, 咱再想想別的辦法。

辦法還真給我們想出來了。 施帥哥計巴結上一位美女司機, 把我們一直拉回酒仙橋。 路上, 風馳電摯, 兩次超過正好也去清東陵郊游回程的美國留學生白士季等人。 他們坐的是學校提供的豪華大巴, 當天來回, 讓我們羨慕得不得了。 他們卻羨慕我們的自由自在。 坐在卡車頂, 身傍自行車, 是他們在美利堅伸大姆指搭便車橫貫美洲大陸的味道。 想不到你們在中國也可以這樣啊!他們如是說。 我當時就想,我們這是剛開始, 等我們准備好了, 要讓你們來搭我們的便車。 現在看來, 還真是可能。 白士季等人還說下一次一定要跟我們去單車游, 不坐學校組織的大巴。 但他們哪裡知道, 他們當時想單獨行動是不被允許的, 而我們呢, 想坐那大巴也坐不上。 有外事條例和涉外條例在上面管著呢。

這樣看來, 這二十多年來我們還走得真遠。

如今的回程當然不管它頂頭風不頂頭風了, 老舅的新車和新車技這時才完全發揮出來。 只見他扶正墨鏡, 輕踩油門, 一會兒就到了北京, 跟著就上了三環。 這一下, 我們立馬就領教了三壞路的厲害。 走的好好的, 一輛出租車就橫了過來。 老舅也不含糊, 燈也不打就橫切到另一線。 這麼你一切我一切, 大家就擠成一團,慢慢龜行。 車行得慢, 時間就過得快, 待擠到長安街上,天色已暗了下來。 只見黃昏中的天安門廣場, 華燈初上, 霓虹閃爍。 正中的毛主席紀念堂,強光投射,豪華大派, 跟那荒郊野外的馬蘭峪, 簡直是天壤之別。

老爸若有所思地說: 還得住城裡呀。

老舅更是感慨: 毛主席高瞻遠矚, 乾隆不行。

我心想可不是,這二環以內, 你怕根本買不到兩萬一平方的房子了; 那遵化縣, 兩千大概也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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