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素面

就在街角。

從外面看很干淨的一家小店，人不是很多。

白牆黑瓦頂的房子，門口懸一面三角的小旗，白底藍邊，上寫四個黑字：清水素面。

走進去了，櫃台上是一個很有稜角的年輕男人，雅潔的發型，短而別致。

他淡淡地對我點點頭，似乎同時還有一個不很明顯的笑容，是屬於讓你很想捕捉住的那種。

“隨便坐吧，我們這裡只有面，清水素面。”

這倒是奇了，怎麼個清水素面，倒想知道了。使我暗暗心驚的還有這人的一口標准京腔，不是四合院裡的那種發音，又區別於標准普通話，是那種字正腔圓，聽起來很動聽又有點著意低調的京腔。

坐下來才發現，這是一個套間的外面一間。且所有桌邊的牆上都有手畫的彩圖，顏料象是粉筆，又象油彩，不得而知，用手摸了摸，不掉色。

裡間和外間相接的地方掛了一方扎染的藍布簾，簾中的彩色女子深陷在數只蝴蝶中，黃碟，綠蝶，粉蝶，花蝶。畫的意境象我的一個夢。

門簾一挑，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來到我的桌前，同時端上一碗面。

坐在桌前的時候，就看到了桌牌上的大字：清水素面，5元。

女孩朝我笑一笑，鼓勵說：試試味道怎麼樣。

是那種白底藍花的粗碗，碗是中號的，並不特大。

面上飄著幾瓣蔥花，綠和白相間，湯的顏色讓人有食欲。

應該承認，味道並不特別。但絕不油膩，絕不難吃。

這一路游來，我餓了。於是幾下就風卷殘雲。

很香的吃完了，應該不夠的。減肥理論告訴我：我已經飽了。眼大肚小就是這個道理。

吃完面，我喝這裡的茶。這個並不是很高，有仙則名的山上出產的這種清香四溢回味悠長的綠茶。免費。

我開始仔細地看這四壁的畫。很抽象，卻有一種原始的張力。總之我評不好，卻本能地喜歡。

又有旅人從裡間出來了，是三個年輕人，看打扮，象是南方人。他們走到櫃台前與那奇人“老板”道別，似很相熟的樣子，臨走那人還拿出一個手編的小工藝品送他們，三人歡天喜地地去了。

我走去結帳。那“老板”居然拿出一只小小的黃絨熊送我，說是他自己做的，可以掛在我的旅行包上，如果我喜歡並願意收下的話。

我瞪著他看了一眼，我說：我喜歡。

門在我身後關上了。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這個濕潤的、有靈性的、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我往旅店走去，那是一家小小的旅捨，卻很干淨、恬淡。

我走過一條小河邊，這時天已經全黑了。幾盞黃色的小燈，柔和地照著。

我聞到了河水的香味，同時我看了看天上，那裡有寥寥的幾顆星，卻非常明亮、乖覺。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沒有哭，就讓一切成為一個美麗的秘密吧，何必去追究呢？

我的朋友，如果你的旅途遇到這一家清水素面，請你進去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