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亂步之五•路人甲乙丙丁

在TP時經常要問路，遇見的人都很有好，印象深刻的有兩位。
在UFJ後面的小街上，准備搭乘去淡水的公車，可是找了好久，也不見相關的公車牌。這時一位中年人走過來，就跟他打聽。他正汲著一杯奶茶，聽到問路，很熱情地指給著前面說，就在那裡等，我們謝過他，走過去等車。大約等了五分鐘，公車還沒有來，可是他卻回來了，依然手捧奶茶，跟我們說，就是這裡，沒錯，原來他是怕我們找不到，特意轉回來。然後我們和他閒聊。他的國語不是很好，但大體可以聽懂。這時我才開始仔細地打量前面的這位大叔。他中等身材，瘦削，黝黑，看樣子像本省人。果然，他說他GX人。說話的時候，他還汲著奶茶，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聽說他是南部人，有個年紀較長的同行者突然大聲問他：“你是不是td？”我聞言非常吃驚，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被問的人也有些愕然，不知怎麼回答，尴尬地笑著，低頭去喝奶茶，可是已經見底了，只聽見吸管發出的滋滋聲。我們趕緊問些其它問題，比如gx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等等，氣氛才緩和過來。後來，他又提到他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大學畢業在TP，一個在GX等等。公車終於來了，我們跟他告別、道謝，他說TW人一般很好的，不知是不是對先前那句意外之問的某種回應。這樣的善意在台大附近的公車站時也遇到。
當時天色將黑，准備從台大去到101大樓，可是不知怎麼走，問一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可是他也不大清楚，只好低頭繼續研究地圖。這時，一位女士走過來，說搭捷運最方便了，然後又告訴最近的捷運站該怎麼走。在二二八公園的時候，有位年輕人，看到我們在拍照，也主動過來說：“我幫你們拍合影吧！”想到自己的周遭，這樣意外而善解人意的幫助，不能不令我頗生感懷。
TP的夜晚的確別是一番景象，五顏六色的燈光裝飾著臨街的建築，那些在白天還略顯暗灰的樓台街道，此刻變得流光溢彩，洶湧的人潮不時流過人行道，攪動出片片絢爛。然而，光亮的背後就是陰影。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和面孔甚至會帶給我們更多的感觸和啟悟。
在西門町的一處大樓背後，有一個廣場，似乎很大，可是因為一片漆黑，我們不敢深入了解，只是坐在靠近繁華路口的一角，邊休息邊閒聊。在我們的不遠處，有三個中年男子席地而坐，正在對飲，身邊有幾個酒瓶。他們的旁邊有一輛自行車，上面有個袋子，裡面似乎是一些雜物。這輛單車外形近似大陸常見的那種加重自行車，但在TP很少見，我見到的多是輕便型的，本來北市騎單車的人就不多。更令我奇怪的是，其中一個人，高鼻深目，頭發灰白，膚色也明顯白很多，可是他分明講著純正的國語。我懷疑他是混血兒。
大約七八分鐘後，這個人起身，徑直朝我們走過來，蹲在我們面前，問我們有沒有手機，口氣帶著濃濃的酒味。我們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老實地回說沒有。他接著說，沒有手機怎麼打電話呢？可他不等我們回答就說，要打電話的話，其實很簡單，有種卡，插進街頭的電話就可以打，國際電話也可以。我們這時更糊塗了，順著他的話說，知道那電話，IC卡，大陸很多的，可是現在很少用了。他說，你們大陸來的啊，我有種卡，立刻就可以打電話，很便宜的，不信可以帶你去試。這時，我才明白過來，他是要向我們推銷電話卡。同伴中有一位在TW待的時間比較長，低聲地跟我說，這種卡打大陸很快就沒錢的，中華電訊有種很便宜的，而其宿捨還有投幣電話，不用買什麼卡的。可是有位同行者不知怎麼了，有些心動。那個人立刻起身說，走，我帶你去試，說罷就一起走向遠處的街道。我們趕緊說，時間差不多了，要去等車了，但是同行者似乎沒有沒有聽懂我們的意思，跟著一起走了。我們又大聲地說了一遍，可是他們已經走遠了。幾分鐘後同行者就回來了，我們和他說了剛才的擔心，他說沒事，花的錢並不多。
後來，我獲悉，正如那位同伴所言，這個卡算起來並不便宜，很快就跳完了。我猜想，這個人其實早已經知道我們是對岸來的。因為我們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而且聽到我們說是大陸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很誇張；不然怎麼直接向我們推銷電話卡。在他的話語裡，似乎磁卡電話是一種很高級的東西，大陸人還不大了解哩。這個在陰暗的角落喝著白酒的奇怪的中年男士，也許並沒有什麼欺诳的意圖，但他確乎讓我明白，在距離TP繁華的街頭和光鮮的人群的不遠的地方，還有一些人和事我們並不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