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一開門，天！屋裡到處都是黃花影影的臘梅，所有的花瓶裡都插滿了，甚至連我們那只豆綠色的硬塑廢紙圓桶都被派上了用場，裡面的那層塑料膜和雜物都不見了，現在它是一只標准的大花桶，裡面有一大捆一米高的臘梅，笑吟吟地盛開。屋裡充滿了臘梅的清香。

旁邊是黑漆板凳換下來的衣裳。他回來過了，這臘梅哪裡來的？

板凳搖搖晃晃地回來了，得意地給我講起他的重慶之行。

那是一個濕潤的城市。飛機降落的時候，從窗戶上望出去，下面是茫茫一片，飛機就象降落進一片霧中。下了飛機，穿著北京這個季節的服裝，倒也不覺得太熱，但得把皮夾克敞開；濕潤撲胸而來，非常舒服、清新。天上沒有太陽，城市在淡淡的霧裡。

重慶的男子個子不是很高，但很精神，他們的服裝是皮夾克或西裝，穿棉衣的較少；重慶的女孩子皮膚真好，體態苗條，說話的聲音象唱歌，有韻有調的，帶著輕柔的拖腔。他還給我學了一句，惟妙惟肖的，逗死我了。

坐上出租車，就聞到一陣細細的香氣，他以為是香水，沒在意。車出了高速，突然有點小故障，不能走了，於是又換了一輛車。又聞到了那種香氣。回頭一看，在車後座上面的擱板上，放著一只淡黃色的花枝。司機說那是臘梅，香氣就是從那裡發出的。用重慶話來說叫“旯媚（指發音）”。

重慶人挺有意思的，挺浪漫。

沿途看到的這座山城，有很大的起伏。整個城市在山的環抱中，因此多霧，氣候濕潤。這種濕潤的氣候讓板凳想起了西雅圖，那個美國西海岸的城市，因為緊臨太平洋的緣故，氣候溫暖濕潤。板凳在那裡生活過將近兩年。

先去客戶那裡辦事，晚上才回酒店。嘉陵江兩岸的座座樓房依山而建，燈火通明。板凳想起了中學地理課本上的彩圖《重慶港之夜》，果然名不虛傳。我則想起了《紅巖》裡劉司揚在江邊散步思考時那倜傥的身影。

酒店是在攜程上訂的，當地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萬豪酒店，560元/天。重慶晚上的濕潤惬意使旅人疲憊的心放松而安慰。

通過攜程訂的這次酒店不含早餐。板凳起床後，正好可以出去吃早餐，品味正宗的川味小吃。打聽得附近一家叫“吳抄手”的小店，信步走了過去。重慶人熱情而梗直，遇到問路的都是有問必答。

早飯吃的抄手和蒸餃，一小碟鹹菜。共花了五塊錢。好吃。

9點去拜訪客戶。當他走進那間辦公室時，又聞到了那香氣。在那位女處長的辦公桌上，靜靜地插著一支清雅的臘梅。

這位姓李的處長，是一位中年女士。氣色非常好，神采奕奕。有著重慶人特有的梗直、淳樸和正氣，顯得非常年輕、干練、有朝氣。對人非常熱情，比較務實，不擺架子。他們談話期間，進來過幾撥人，看得出來她工作非常繁忙而有效率，人緣非常好。

中午的席間，板凳提到了她辦公桌上的臘梅。她於是很熱心地告訴板凳，在板凳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花卉市場，那裡一條街都有臘梅賣。買回來，用清水泡上，裡面放少許的鹽，可以延長花期，大概能開半個月。鹽不要放太多，一嘗有鹹味兒了就行。

板凳依言而行。從酒店出去也就是十幾米，就到了花卉市場。這十幾米卻是先上一小坡，再下一小坡，然後就聞到了花香，看到一條胡同，裡面全是賣花的。路的左右兩邊遍布花攤，都是露天的。有賣盆花，也有賣鮮切花的。花的種類繁多，不一而足。板凳認識的花不太多，只說出玫瑰等。

在這條街上，有一些男子，扛了兩米長的臘梅，到處兜售：要臘梅嗎？板凳路上聽了出租司機的知道，徑直往裡走去。走了二、三十米，到了。這是一個三條街的交會處，很寬敞。這裡全是臘梅，臘梅的世界。

金燦燦，香袅袅。板凳一通狂買，買了八扎1米長的，三扎短的。講完價，共75元。老板娘利落地一通包扎：先將一個大號的紙箱拆開，拍平，把臘梅爽齊，扎成一大捆，往上一攤，再將箱皮兒一卷，臨了用透明膠封了三道，齊活。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有功夫。

據她說飛機上允許托運。

板凳扛起這一大捆梅花，足有十幾斤沉。他扛著這梅花往回走，感覺有點招搖過市，又有點得意。別家賣臘梅的大娘，掩飾不住臉上的羨慕；有的小姑娘目光也追著她。他昂首闊步地向前走，臉上帶著微笑。我想起了吳大維為態達生態棉做的那個廣告：風度，180度。瞧他美的。

第二天早上8點多的飛機。在清香中醒來，豪邁地扛著他的臘梅去打車。滿心裡充滿了給我、給大家驚喜的想望。

由於這趟早班飛機人非常少，臘梅允許登機。一路順風。

我對他笑笑。我不想告訴他，其實北京的紅橋、萊太、亮馬花卉市場裡臘梅都有得賣，價錢也不貴，根本不用跑這麼老遠帶回來。但是北京的臘梅卻不象山城重慶那麼成氣候，沒見過誰擺在出租車上、辦公室裡。我很喜歡這個臘梅的故事，很喜歡重慶，這個有著浪漫氣質的濕潤的城市，讓我神往。

美麗的霧都山城重慶，我可以說你是有臘梅氣質的城市嗎？

（後記：我記得去年我在花卉市場第一次看見臘梅的時候，也曾眼前一亮，想買幾支回來點綴春節的氣氛。只是當時考慮到回老家過春節，諸多不便，就放棄了。那情形和現在非常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