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同學聚會，地點選在一個叫“福捨”的四合院裡。我到得早，剛剛趕上一對新人借用這個院子拍婚紗照。新娘一身旗袍，新郎則是上個世紀初的打扮。或依著雕花門嫣然而笑，或坐在老圈椅上低眉輕談，或相擁著在朱門旁四目相對，或兩人共同舉著一只小貓俏皮而開心地笑著……恍惚間似乎時光已倒流七十年。漂亮的新娘還讓我想起了自己做新娘拍婚紗照時的一幕，那感覺，真好……只可惜我做新娘時沒有借到四合院拍外景。

新人們走了，我窩在舒適的籐椅裡等自己的朋友們。突然，“咪……”腳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纖細得惹人心頭一緊的叫聲。我忙低下頭，二十公分開外，一團黃色的小毛球蹲坐在那裡，兩只琥珀色的大眼睛巴巴地望著我，喉嚨裡若有似無地發出“咪咪嗚嗚”的聲音，就是剛才新人們手中的那只小貓。本以為它是新人的寵物，現在看來它還是院子的主人呢。每每看到這種渾身絨毛的小東西，我都忍不住要抱抱。小東西仰面朝天躺在我腿上，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小肚皮圓鼓鼓的，看樣子伙食不錯。正逗弄著小貓，院子裡一位叫小葉的女孩輕輕走過來把一杯竹葉薄荷茶放在我面前，趕緊向她問起小貓的來歷。“唔，那是一個月前……”小葉回憶著“我去東郊批發市場買東西，那幾天北京挺熱的，特別是中午的時候，太陽烤的可難受呢。在市場門口大太陽地裡放著個小籠，它就蜷在裡面，光張嘴卻叫不出聲音來。周邊沒有人，我還以為是誰扔在那裡的。抱起小籠看看，小東西奄奄一息了，再不帶走喂水准就沒命了。我正准備拿走，突然旁邊的樹蔭裡跳出來一個男的，拎著瓶啤酒，粗聲粗氣地朝我喊‘十塊錢’！”小葉很氣憤，也很激動，一個很愛小貓的女孩呢“你說，那是個小生命哎！為了十塊錢，有人就能完全不顧它的死活和感受！每個生命在世界上都是平等的！”小葉忿忿地扔下午餐錢，於是小貓就成了福捨的一員。“小五到這裡的第二天就會追著我一起去掃地了。”小葉笑著點點小貓的頭。“小五？”我有些不解。“我們院子一共有四個人，它排行第五。”小葉邊解釋，邊起身忙她的去了。

腿上的小五揮舞著四個小毛爪跟我的手指較勁，一臉小賴皮樣，但願那段被賣的經歷沒有在它心裡留下陰影。早就聽說“福捨”在千年前的印度就有了，是佛教徒為了救助遠行者設的慈善機構，福捨向這些衣食無著的人提供食品和床鋪。我想，時間雖然過了千年，但是對於小五來說，這裡真就是它的“福捨”。但願這個世界上多一些救助生命的“福捨”。真想問問那些殘忍虐待生靈的人們，當你們施暴的一瞬間就不怕有一天會墮入惡鬼橫行的無間道麼？

正想著，有人在激動地喊我的名字，我的老同學們來了……

(小五)

(小五)

(小五和水杯)

(在四合院裡拍照的新人，為了保護人家的隱私權把面部做模糊了)

(新人和小五)